『流年专栏-小米的城堡』十万残荷随风去（小说）

从额头到发梢，暂时还没有

比你更美好的事物

三千青丝都是我的吗？

和大海比荡漾

你显然更胜一筹

我爱你十亩玫瑰

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

听到这首诗的时候，我无比震惊，原来这世上有这么美好的文字组合，简简单单，就穿透了人的内心，呼啸而来。

我是安，喜欢沉默也喜欢忧伤的女子，淡漠的笑，薄凉的忧伤，让我像诗句一样独立成行。自喜内心的落寞与凄凉。

也像那些布艺的花朵，妖艳美丽，看着繁花似锦，心却是空心树、素心人。即使繁花似锦，也觉得孤单，孤单到不能呼吸。

1.

遇见小渔是在这所学校里，她读大二，我读大三，同分在一个寝室，她总会像个小精灵一样，跑来跑去可爱万分，和我的薄凉正成相反，我喜欢一个人拥抱着自己，拒绝任何温暖的个体。不论她做什么，我都用自己的坚硬，保持一份距离。因为我知道我只有我而已。

我就是如此清冷又孤独的女子，上完课后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天台上，吸着烟，幽怨地望着远方，看那些斑斓的夜色，那里有什么？

小渔为我打了热水，为我整理书桌，也捎带着帮我收了新洗的衣服，我视而不见，连谢谢也懒得说。眼中依然指望向远方。

“安，安，安。”小渔，连叫了我好几声，在楼梯转弯的时候，气喘吁吁的追上我，“安，你的信，你的信……”然后大口喘着气。

“哦，谢了。”

“安，你说谢谢了，你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谢谢呢？”

小渔的眼中有了泪水，我说，小渔，你是一个好女孩子，只是我不喜欢过与温暖和温润的东西，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事情，我不喜欢你。就像讨厌这座城市和这所大学一样，从骨子里厌恶，我转身走了，背后听见了小渔的哭声。

真是一个傻的够可以的孩子。

2.

继父又来学校找我，逼问我母亲的下落，我说不知道，她死活都和我没关系，不要再来骚扰我。

他一挥手给了我一个耳光，清脆清脆的，传了好远，很多人都循声望过来。

我笑了，“这样是不是我欠你的都偿还够了，我妈欠你的，你找她去偿还，和我没有丝毫关系。”

“你们母女都是贱人，天生的烂货，吃我花我的这么多年，没有感恩，你妈那个烂货还卷了我的钱逃跑了，如此对我，好呀，我看你妈能逃到天涯海角？”

“你也别忘了，吃你花你，我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，还用我说嘛？你在我们身上到底有多少血债，用我脱掉衣服给你看看嘛？”

他挥手来打我，凌厉的耳光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，我只听见了声音，睁开眼睛，小渔站在我们中间，她说，你再打安我就去报警，让警察抓你，瞬间美丽倔强的脸上都是淤青和微肿。我说，林小渔，谁让你多管闲事。

我撇下她独自走了，在阳台上，吸着烟，手一直颤抖，眼中的液体，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，我不用手去擦，因为太多，我也怕揉疼了心灵那层脆弱的保护膜，再流出血来，如果眼泪能流进悲伤，我愿哭到天荒地老。

身后小渔轻轻地哭，她说，安，我不疼，你别难过，安，你若是难过，可不可以来我的怀里？脸上都是虔诚和怯懦以及小心翼翼，

我转过头，流泪的笑着用手掐灭烟头，林小渔，你以为你是谁，救世主吗？我讨厌天下的人，以怜悯的姿态站在我面前，我告诉你，我比你强大，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。

转身下楼的时候，这次，我听见了自己的哭声。

3.

校外来了几个外校的学生，他们在大门外拦着了小渔，好像是一个男生因为感情，一直纠缠着小渔，说到愤怒处竟动手拉着小渔，要强行带走她，小渔一直挣扎。很多男生因为不想惹祸上身，都离得很远。我甩了手中的书，上前去，用力的推了那个男人一个趔趄，抢回小渔在我的身后。

“你什么东西，也想强出头，”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向我走来。“我们今天就想带走林小渔，怎么，你有本事拦下我？”

我吸着烟，眼睛望向远方，这一幕多像母亲被继父拳脚相加时候的场景，都是生疼的荒凉，我把烟头用力戳在手臂上，嗤嗤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，于是风中有了皮肤烧焦的味道，恐怖又残忍。小渔因为心疼哭出了声音，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纠缠小渔的男生，“如果你不够爱，就够狠也可以，像我这样做一遍，我就放你领走林小渔。”那个男生因为愤怒掺杂着羞愧，表情在瞬间不断变换。

“如果你够爱林小渔，你不会舍得难为她，如果你够狠，那么你做一次，难为自己，我就佩服你是个男人，”我加重了重复。那个男孩转身就走掉了，回头恶狠狠的回头咆哮着，我不会放过你的。我凛冽的笑了，那我等候着。

小渔流泪成河，安，你这个傻瓜，为什么这样做，你不是讨厌我吗？你个傻瓜，害我愧疚，再也不要做傻事。

“傻丫头，”我把她搂在腋下。小渔哭得稀里哗啦，这样努力的靠近我，我知道她是爱我的。她一直在别人面前是公主，唯独对我放下所有的骄傲，低到了红尘深处。

4.

宿舍里，小渔坚持给我上药，把衣服脱掉以后，她看见了我的背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落下来，她说，安，你怎么会这么多伤疤，这么多，我吸着烟，然后还在微笑，小渔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我的后背上，因为泪水的温热，我开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，皮肤就像是六月的锦帛，撕裂了空气。我知道，

安，你的伤口，也是小渔的，在我心里疼着，安，你心里的伤该有多疼。在身后抱着我的背嘤嘤的哭泣起来。我拍拍她的手，好了，丫头。生命有些疼，是无奈，没有办法选择，只能接受。

狭小的浴室里，花洒喷头倾斜着冰凉的水，我蜷缩在它的下面抱着双膝，咬着指甲，水，湿了衬衫，湿了头发，湿了心。闭上眼睛，泪水从眼角滑落，安的生命，还解释得透那些伤害吗？

入夜的梦中还是那个镜头，那个男人抽下自己的皮带，疯狂的抽打在母亲身上，我的耳朵里都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，又看见把母亲像狗一样被拖到床上，开始他的兽欲，那丑陋的一切，我的梦里无数次上演，随后那皮带抽在幼小的我身上，都是血，都是那些刺耳的谩骂。我在鲜血里面眩晕，呼喊，醒来满头是汗，掺杂着泪水，坐起后一直干呕，小渔被惊醒，跑来我的床铺，紧紧的搂着我，安，不怕，安，不怕，我把自己佝偻成弓行，蜷缩在小渔的怀里，眼泪顺着她的颈往下流，她说，安，不怕，我们长大了，一切都会好的。会好的，就一直拍着我的背，我在她怀里睡到天亮。

5.

大四开始实习了，我在林放的公司实习，是小渔帮我介绍来的，小鱼神秘的笑，只是说，林放不会欺负我的，我没有过多询问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，她想说的时候是时候到了，不想说，那就是实机未成熟。我从不往别人的世界里面，努力去挤，人和人相处需要距离，这才是最好的。

我一直没有见到林放，只晓得他是这间公司的老总，靠电脑和电话遥控全国好几个子公司，轻易不来公司的人物。早班上，女孩们都在讨论晚上的宴会，庆祝公司的诞辰纪念日，这些女子们，讨论的话题没有离开服装和遇到什么样的男子，女人这样肤浅，胸大无脑，而又拜金。有着市侩的气息，但是这样世俗气息浓郁的女孩子，又是最可爱和温暖的。至少他们身上没有那份彻骨的凉，沁入脾肺与骨髓的冰凉，温暖的就是可爱的。像林小渔一样。

“小渔，穿上水晶鞋的都是公主吗？”小渔电话那头只是痴痴的笑。

“小渔，我不是灰姑娘，我不需要水晶鞋”

小渔说。“安，你是公主，总有一天你会发光。”

我笑了，若是王子，只喜欢一副豪华的行头和外表行囊，那么它是最差劲的王子，和凡夫俗子没有区别，王子若能参透虚无的外表，直达灰姑娘的内心窥见美丽的色彩，在人群中一眼把她认出来，那才是真正的王子。我就是这样想的，小渔咯咯的笑着，安，你是最可爱的，会遇到王子。

6.

夜晚，辉煌大厅，灯光四射，犹如白昼，此景好像只有天上有一样，可是如今人间也得一回闻了。这纸醉金迷打造出来的辉煌，让人觉得那么不真实。美女如云佳丽云集，我在角落里面注视这些繁华，独自品尝着自己的薄凉。

大厅音乐停下的时候，楼梯下走来一个男子。有着很凌厉的眼神，沉默又英气逼人，世上果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。身上有着强大的气场，一笑之间，如此温暖美好，像花儿绽放一样，咔嚓的声音，也如竹子拔节，其实是我心里的声音吧，像午夜合欢树开花的声音，也像鸽子高飞的时候，扑啦啦，心里抖落一地惊喜。

爱情，有时候你等了一辈子，他都没来过，有时候，一瞬间就袭击了你，猝不及防。

这个美好的男人被许多女人的眼神包围着，想要生吞活剥一样的。我微笑着，走向落地窗的角落，用手挑起窗帘，望向外面的夜色。窗子上也有了我的身影，白衣，短发，素颜，球鞋，发白的牛仔裤。还有倔强的眼神。然后身后多了一个人影子投入到玻璃窗子上。他说喝一杯吧，公主。我抬头微笑。

“一个笑颜如花又薄凉沧桑的女子，你要是能像舞池里那些红男绿女一样会更好，活着简单世俗，也容易幸福，你这样的女子活着会辛苦。”

我还是微笑不语，笑有人在一瞬间懂了我，只看我的眼睛，就看到了我的魂，我的心灵，与那些伤痛，是的，我离凡俗人的快乐太远了。

他转身离开了，回头说，你已经超越了舞池中那些女子的灵魂高度，不为取悦别人而活着，所以你放弃了形式，但是把自己放在空中楼阁与悲伤里面，生命都是冰凉，其实就是没有活过。高贵的公主，快乐起来吧。

这一刻，这一个瞬间，我思考了很多，在玻璃窗子上写下了他的名字，林放，公司的老总，29岁的林放，有着坚毅眼神，又有着温暖气场的林放，那个称我为公主的林放。

7.

早上例行了早会，散会之际，林放示意我留下，他一直低头在弄东西，我就站在不远处遥望他，

真是谜一样的男人。他把所写的纸张折成飞机，调皮的吹口气，掷向了我，我捡起来的时候，望向他，他像个孩子一样，眨着眼睛微笑，就六月的吹风扑面而来，都是芬芳，都是阳光，安，送你的，出去看，满脸满眼的真挚纯净，低下头去看他的文件。

打开那一张纸，上面写着，“你来我怀里，或者让我住进你心里，”这是仓央嘉措写给情人的情诗。

再送文件进去后，他签着字，没有抬头，低声说，安，我想知道答案，你做了决定吗？

“林放，那个‘或者’是选择题，你只能让我选一样，你希望我选哪一个，前者比较容易，后者很难一些”

“安，不是选择题，是由易到难，我统统都要”狡黠的笑了。

因为那个微笑，我慌作一团，没想到是这个答案，

我说，林放，贪心了，

“在这个公司唯一一个敢叫我名字的女人，但是哪里贪心了，我只是等到那个公主而已。”

“我是说我贪心了，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”

“有些东西，只有要了之后，才知道属不属于自己，关键是你想要吗？”

我笑了，好浓的爱情气息，真挚的眼神抬头望向我。

下班的电梯里只有我和林放，他拉着我的手，我迅速抽回来，问他做什么？他说，做最简单的事情，说的真诚又无辜，我倒是笑了。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，怎么如此孩子气。说话认真又严肃的样子非常可爱。他说，安，你笑很好看，短短的头发，像是林中的鸟儿，抖动翅膀。然后，用力的搂着我，也不容我挣扎，好像理所当然的一样，从34楼到1楼，自己没敢呼吸。素颜素语的女子，被如此奢侈的宠爱着，一个不知道什么是温暖的女子，如此被不真实的怀抱拥抱着，我怕一呼吸，这一切都是梦而已。

他拉着我的手开车，一只握着车盘，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，眼睛不断的瞧向我，手心里面都是汗，温热又湿湿的。

在他的公寓，那吻凌厉又缠绵，然后褪去我的衣，瞧见我后背条条像蛇一样蜿蜒伤疤的时候，他脸色惊变，我笑了，慢慢合上衬衫，我说，这样的我，你要吗？

他说，我要。

我说，如果心也是这样的破碎与破败，也要吗？

他说，我要，

我说，如果它不是洁白无瑕，为了给母亲还债，她用身体……

林放在后面抱住我，用手捂住了我的嘴，安，别说那些残忍，我要的不是你的身体，是你的心，很早我看得到你的疼痛，所以我一直都是要你的。安，我可以跳过中间那些容易做到的，去做最难的那件事，让我住进你心里好吗？

他的唇吻向我的伤疤，还有泪，温热，抽泣出了声音，安，我的安，你的伤怎么会这样重。用什么能温暖你。他为我披上了被子，拥着我，站在阳台上看天上的星星，安，天上也会有一颗属于你的星，所以不必为生命那些伤害而伤悲，一切都是过去，一切都已经过去。我落泪，在绵绵的被子里，在他宽阔的怀抱里面。

8.

好久没有见到小渔，她像个孩子一样围在我身边，我微笑的宠爱着她。然后翻看我的钱包，嚷着让我请客，随后空间中是她的沉默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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