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东来散文：秋日山野

有时候能触动我心灵的风景往往不是游人如织的名山大川，也不在于声名远扬的名胜古迹，哪怕是一处普普通通、平平常常的山野乡村，那里的山虽然不高大、不陡峭;那里的水即使没有瀑布，也不湍急，但那里的风景却在诠释着自然纯朴的美丽，在视野中改变着我的心情，让我走过看过之后能爽心悦目、耳目一新，引领我走出乏味无聊的沉寂，生出一种开心快乐的情趣。

很多时候远行归来，记忆中的东西总是模模糊糊，刚刚经历的事情仿佛已经很遥远，浮现在头脑中的都是拥挤的人群、飞奔的车辆和林立的高楼……匆匆大连威海一行留在脑海中的只是一片朦胧烟雨，忙碌的华山黄山奔波也只剩下热汗淋漓了，却是平日的郊外踏青、乡野寻趣给我烙下了深刻的印记。

我知道居住的这座小城有许多山清水秀的去处，只要找辆车或者凭借好心情时的闲情意致信步而行，就可以随你去哪里游山玩水看风景。然而，现实生活中往往是这样，越远的风景名胜对你越有引力，近在眼前的却懒的去看。

家居闹市，每天见到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是蚂蚁般爬行的车辆，于是就向往着青山绿野、碧水蓝天的山野乡村。这个夏日，家事和工作疲惫了一颗操劳的心，整日闷居斗室里，就越发想念户外苍翠的原野。面对着惨白的墙壁读书写字，窗外校园里响起了孩子们热闹的喧哗声，明澈的阳光浮动在城市的上空，整齐的楼房排列在湛蓝的天宇下。平日里理想中的田园牧歌图已然被尘封在历史的回忆和想象中，只剩下一堆文字来见证一种理想的存在了。翻开日历，正是丰收的金秋时节，想象着秋日山野的美丽和庄稼的丰硕，寻找一个清闲的日子，踏着芳草萋萋的小路去乡野山村游玩，也算是对自己一个夏天辛勤付出的奖赏吧。

既是漫无目标的出游，最好的方式就是信马游僵，且走且停，一路行走，一路观光，一切随其自然，随缘而止，才是一种极好的游玩方式。

穿过闹市区，便是有田地、有平房、有山有树有农家车的郊外了。拍打去身上的尘土，回首眺望，楼房渐渐的远去了，也淡漠了，喧嚣的车辆人影已经在我的身后了，曾经视野中的远山终于矗立在了我的眼前。路边的野草在秋风中摇摆着身姿，彩蝶儿在草丛中寻找着花香，喜鹊在树间“喳喳”的欢唱着、跳跃着，放蜂人的小木屋静静地卧在暖阳中，几排蜂箱规则地排列在木屋前的开阔地上，看上去像列队的士兵在接受检阅，又像一处规划整齐的楼房小区，一座座矗立在宽阔的广场上。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具随意地散放在小木屋的外面，让人看上去有些心酸、又有一些感动。然而，真正美好甜蜜的东西总是源于自然，源于养蜂人这样艰苦而又辛劳的付出。

小路的尽头有条流水淙淙的小溪，心中顿生喜悦之感。我生性喜爱水，更迷恋水畔风光。中秋过后的乡间溪水旁，芦苇开始扬花了，蒲草依然是郁郁葱葱，翠鸟儿在蒲草与芦苇间欢快地跳跃着，几只野鸭在水面上追逐着、嬉戏着，划过水面钻进了芦苇深处……

沿着溪边而行，偶尔能看到几只瘦瘦的蜻蜓在溪边追逐、嬉戏，时而停落在芦苇的叶尖上，时而蜻蜓点水又高飞;小溪里隐隐可见小鱼儿悠闲地游来游去，一晃就不见了踪影;几片发黄的叶片乘着溪水打着转儿飘游过来，又飘向不知何处的远方;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低吟轻唱着;溪边野草丛中点缀着几朵好看的小花，在偶尔吹过的秋风中寂寞的摆动着，时而有煽动着美丽翅膀的蝴蝶在上面歇息。

近前是连绵的青山，神秘、静谧，像在沉思，又像在深情地望着这条温柔的小溪流。伟岸的山，温柔的水;水依着山，山傍着水;水滋润着山，山美丽着水。水无论是静止在池塘里，还是奔腾在溪流中，总是倚靠着大山、环绕着青山或仰望着青山;大山若没有水的衬托就失去了它的风韵，没有水的滋润也就失去了它的灵秀和俊美。

山脚下有乡村土屋，土坯泥墙涂抹着古老的颜色，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零散的村落里，撒下了一片成熟的暖意。我不曾进到村子里，便远远地看着，觉得很是静穆。如此醇朴的乡村意趣，对于在油烟尘埃中穿梭的城里人来说，应该算是一种纯净自然的乡村风光了。

我童年时候就生活在这样的乡村山野的环境中，每天赶着羊群去山中放牧，与青山碧水为伴，追逐着蓝天白云嬉戏。那时候非常向往城里的高楼大厦，向往城里的马路汽车，如今，真的挤进围城之后又羡慕过去那种蓝天碧水、旷野青山的环境了。我不愿再走进遥远的长河中去寻找那些陈年旧事，目光回到了眼前秋天的景色中，村外的道路两侧有许多高高的白杨站立着，秋日的杨树叶子黄灿灿的，一些衰老的叶片已经早早地躺在了地上。这景色记得在照片中看到过，秋天虽然是丰收的季节，但此时的景色却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触。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欣赏这样美丽的秋天，又是一幅难得的金秋风光图。踩着松软的落叶，走过杨树林间的小径，闻着秋日乡野间香甜的气息，这里没有闲逛的行人，也很少有穿行的车辆，偶尔有拉着农具或秋收归来的农家小车与我擦肩而过，却没有同我一样在乡间欣赏美丽大自然的闲人。忽然，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，惊叫着斜斜的飞向了山的后面，让人感到很悲哀，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。

秋高气爽，天高云淡，置于大山之中，与身居城市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。在城市中会热得大汗淋漓，在这里却感受到微风凉爽。走在山间，高大树木上的黄叶子簌簌而下，透着阳光，煞是好看。绕过溪水沟壑，前面一座山峦挡住了视线，沿着小路攀登而上，一路惊叹着树木的非凡。林间的溪水奔波而下，树伴着岩，岩伴着水，哗哗的水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，如同唱响在山野的乡村小调。一鼓作气爬至山端，眼前又是一番风景。一面平直的山壁上涂满了遍山的红叶、黄叶，还有许多绿叶掺杂其间，这种景色非常的耀眼爽目。山后的山是美丽的五花山，那座灿烂绚丽的五花山如诗如画，虽然此处的山间树木品种不是很多，但掺杂在绿树之间红黄的叶子也足以让人眼花乱了，把我的心都染醉了。山后一片广阔的田地间，有高高站立的一望无际的玉米棵子，在风中摇曳着，似乎发出低沉的哀叹声，叹息着生命的短暂。那片低矮且排列整齐的定是金灿灿的大豆了。几个农家人正在田间劳作，金黄色的玉米棒已经装满了几台农家车，田地间一派丰收的景象。如果手中有相机，我想一定会拍出满意的秋色秋收的美丽图片的。小时候牧羊经常在这样的山间游走，那时候秋季的山色同样也是这般醉人美丽么?我没有过这般感受，但我想应该是与今天一样美丽，可我们总是

不知道欣赏和珍惜，视野里看不到这般风景，只知道叶子绿了就会变黄，黄过之后就要飘落;只知道看远处山的遥远和巍峨，想远处与天相连的山是不是支撑着蓝天;只知道尽情的在山上跑玩、打闹，却不懂得欣赏这大山季节的美丽，更不知道把秋色五花山的美丽记忆在大脑深处，留在寂寞无聊时候慢慢欣赏品味。

那年秋季去上海，坐在火车的窗前看风景，一路上的山山水水深深地吸引着我的视野，吸引着我一路之上也没舍得离开窗前的座位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变化的美丽风景。辽阔的原野，秀美的田园，静谧的湖泊，沧桑的河流，凝重的大山……我真想着飞奔的火车能停下来，让我爬至秋日五彩的山巅，或走向炊烟袅袅的村庄，走进宽阔湛蓝的大海，融入大地绚丽缤纷的梦境。窗外大自然的颜色也从北方的金黄一点点的向着南方的翠绿变化着，犹如时光倒流一般，逆转着季节的光阴。真的到了上海，反而觉得很平常，现代化的建筑让上海失去了自然风情的美丽，呈现在眼前的都是高楼、高桥、车辆和拥挤的人群。没有了大自然的秀美，心情也就被座座高楼压得喘不过年来。

站立在秋日的微风中，听芦苇萧萧、流水淙淙，不知不觉间，我便融入了秋天山野间淳朴的氛围之中。在蓝天下，在秋风中，在秋日的景色中，陶醉着、美丽着……
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在路边拣到了两穗饱满又硕大的玉米棒，我想一定是在秋收的农家车上掉下来的。拣起来拿在手上，看着金黄饱满的玉米，又想起了小时候种玉米、掰玉米时候的情景。

走过近郊处的山水，感觉山是普通的山，水是普通的水，人也是普通的人，没有什么特殊，也没有什么特别，只是有一种走入曾经的记忆和曾经的梦境的感觉。

秋日游山，心旷神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