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的老南瓜心中流淌着的河

【导读】原以为我对南瓜的熟知，如同我熟悉家长里短的村邻一样。故乡的山美，人亲切，故乡的南瓜面条香喷喷，故乡的南瓜好感人！

在炎热的夏夜里，我慢慢行走在城市的边缘。“奶奶，奶奶你给我讲，会说话的南瓜故事，好吗？”在大柳树底下的石椅子上，坐着祖孙两人，小孙子稚嫩的童音脆脆响，老奶奶轻轻的对孙子说：“好好好我给你讲会说话南瓜的故事给你听。”有一只爱偷东西的小老鼠，今天偷这家的粮食，明天偷那家的水果，名声很坏。可它自己一点也不觉得羞耻，反而得意的说：“那又怎么样？我们老鼠本来就是坑蒙拐骗偷嘛，这是我们的本性！”奶奶认真的讲述着，孙子仔细的听着，望着他们欢乐幸福的样子，我的脑海里故乡南瓜的影子，闪来闪去，我想，那豫南老家的老南瓜，也该成熟了吧！故乡的南瓜，记录着苦涩的岁月，还有我无忧无虑忧郁的童年！

记得小时候，我们家乡非常贫穷，粮食年年都不够吃，如是南瓜就成为充饥最好的食品了，父亲与南瓜有不解之缘。他也是种南瓜的行家里手，因此每当青黄不接的时候，父亲在牢山山边边上种植的南瓜成熟了，父亲大挑小挑把圆圆的，也会是长长的黄色的老南瓜挑回家后，放在一间房里，堆积成了一座小山，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默默的说：如果不是南瓜帮了大忙，孩子们一定会饿肚子。母亲每次提起南瓜都特别动情，她常教育我们：“牛不吃芝麻，马不吃棉花，傻子才不吃南瓜”。那时候我家里人多，口粮又不够。小妹妹刚会吃，还不懂事，每次吃饭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，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的碗里，一边看还一边搭巴着嘴，还要不停的问：“妈妈，这是什么呀？这个好吃吗？那个咸不咸？”母亲不忍，总是把自己的匀给她吃。为了不让孩子挨饿，母亲总是变戏法改善生活，说是改善其实也就是，把南瓜的食品样子弄多些而已，有时做做南瓜饼子呀，有时做做南瓜面糊糊呀，还有时做南瓜干饭啊！当有好吃的，母亲总是东家一份，西家一份的送给左邻右舍，生活是清苦的，可是有南瓜的日子呀，我们乡亲都会鱼帮水，水帮鱼，相互体贴，团结一致，共渡艰难，我们小伙伴也从不偷懒，放牛回家的时候，我们身上还背一捆柴禾，还欢乐的唱着歌，故乡的南瓜瓜甜甜香！

记得有一年发大水，故乡豫南牢山，山洪爆发，父亲头戴斗笠，身披蓑衣慌慌张张，和村子里的叔叔大爷们一起歇斯底里的大叫着，好让乡亲们转移，如是乡亲们都吆喝着，在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中奔跑，不时还传来孩子们的啼哭，不大一会功夫，村子里的农田变成一片泽国，水面上漂来很多东西，树木啊，蔬菜水果啊，同时也包括父亲种的南瓜，我在一块坡地上面看见父亲，父亲望着水面上漂着的南瓜呀，脸红一阵白一阵的，那样子好吓人。那可是我们家的救命粮食呀！雨过天晴后，父亲和乡亲们修理倒塌的房屋，抢救毁坏的农作物，东一家西一家的跑，想让我那贫困的村子减少损失啊！也是在这一年，我最敬爱的二奶奶带着饥饿去世，记得二奶奶临走的时候啊还断断续续的说：：“孩子啊，白菜好吃……萝卜好吃……胡萝卜樱子好吃……豌豆壳好吃……南瓜叶子好吃……南瓜我还没有吃够啊！”说得在场的乡亲们个个都留下心酸的泪水，我那可怜的二奶奶，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个世上，有比这些更好吃的东西。我们能安全地度过那个可怕的年代，要感谢南瓜，更要感谢我的善良乡亲。故乡的南瓜你好听话，叫人怎么忘记它！

记忆里，怎么也不会忘记母亲做的南瓜粑粑，南瓜面条，南瓜糊。特别是南瓜面条，首先在水里加南瓜煮滚开后，母亲才把她手擀面条加到里面去，加少许盐和油，一会儿，又甜又香又粘的南瓜面条就煮好了，我们一个个吃的肚子圆鼓鼓的，爸爸说一个大南瓜变成了几个小南瓜了。即便是现在我都经常回味那种味道。它成了我抹不去的童年记忆。对于大人来说，南瓜的多少说明着他们一年的劳动成果，秋天，他们把南瓜摘下来，在堂屋的一角用南瓜垒成“金字塔”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干，对于小孩来说，夏天的晚上在瓜棚下乘凉那才是最惬意的事了。我们小的时候，还不知道电风扇是什么东西，家里就一两把烂蒲扇。农村的蚊子多，父亲每天就在院里用半干的草皮来点火熏烟，大人在说着家长里短，小孩就躺在竹凉板上或听大人讲些离奇古怪的故事，或仰望天空遐想，一头老牛栓在离火较远的墙角，一边在反刍，一边不停的在甩着尾巴，驱赶蚊蝇。斗转星移，夜露生成，暑气驱尽。大人才叫醒睡梦中的我们，到房子里去睡，我们闭着眼，任大人连拉带拽到床上，继续做着美梦。有一次，小弟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，从长凳上滚到地下，大人也没有发觉，等他醒来时已是清晨，他在院里大喊大叫：“你们为什么不喊我！”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。好象我们从来也不要做什么家庭作业，一个暑假就在无忧无虑中度过，和现在的小朋友比，我们的童年才是幸福的。原以为我对南瓜的熟知，如同我熟悉家长里短的村邻一样。故乡的山美，人亲切，故乡的南瓜面条香喷喷，故乡的南瓜好感人！

生命像漏斗一点点地流逝，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被打发，我开始回忆，回忆过去，回忆童年，甚至回忆一种我不知道是否经历，是否能够称之为记忆的东西，虽然生活在喧嚣的城市中，可那些美好的街头风景完全占据不了我的心灵，城市里的快节奏简直让人快要承受不了，纷纷扰扰的城事简直让人晕头转向！……如是就开始想念豫南的农村，还有那大大的老南瓜，虽然南瓜长得不好看，也不能勾起你强烈的食欲，在所有花红柳绿的蔬菜里，看上去它没有丝毫的诱惑力。但它只把实实在在的好，真真切切的爱，悄悄地奉献给你。

“奶奶我以后不学老鼠贪心，我长大要有爱心，像南瓜瓜。”老奶奶笑着说：“还是我的小孙子招人爱，哈哈。”他们祖孙俩有说有笑的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。“老奶奶，收南瓜，南瓜甜，南瓜大，拿不动，抱不下。来了一个小娃娃，拉着小车笑哈哈，帮助奶奶送南瓜。”小孙子的歌儿悠悠的在夜空中回荡。回荡在我的记忆里，啊！我豫南故乡的老南瓜，你是我心中那条流淌着的河，你把苦涩的岁月深深珍藏在浩瀚的海洋里，你传唱着如今这欢乐幸福的日子。思念故乡的老南瓜，更加热爱我那勤劳勇敢，真诚善良淳朴的故乡人民！（代启权文）2011年8月于北京